这岛

配对：Arthur Pendragon/VortigernPendragon

分级：Nc-17；

警告：斜线代表攻受，一切不属于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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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壬是杀不死的。

 

Arthur将秘密埋藏在深海之下，那个深夜，国王站在狼藉间嗅到海水咸腥味儿，但好在这个秘密被风浪覆盖，偶尔他也会站在王宫高台远远眺望。有个声响总会突然乍现在脑子里，轻轻拉扯神经，Arthur会在此时担心Vortigern当真还活着，一道阴影自那个秘密开始便笼罩在年轻人身上。记忆同样重新光顾，年轻国王极其童年那些糟糕趣事，有关于母亲诉说的神话，父亲所指点的那片军营，以及已死之人笑着的模样。

 

令人感到不适的是，Vortigern慢慢占据了大部分的闪现记忆。

 

青年人会讲很多关于巫师的故事，声音很沉，咬字在记忆中过分清晰，以及那双蓝眼睛，总是知晓如何专注看着一个人。那种温柔，Arthur摇摇头，他心生畏惧，唯恐爱是真实，Vortigern最好在心中做个恶人，仍是哪个无情独裁者。

 

可声音总是缠着他，不断徘徊在耳侧，将好的坏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，试图用暴君的糟糕想法同化新王。Vortigern教导Arthur如何品尝权利，一如当初告诫孩子远离巫师一般，令后者打心底对巫师有一份不信任，这是错的，新王想到，但Vortigern的确在关心自己，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个血缘至亲。在死者低语时，Arthur别过头对上那双眼睛，刹那间竟也无法举起王者之剑再一次送进男人心口。

 

“你在害怕，侄子。”恶人笑着说。

 

“我没有。”

 

“你在害怕我，比以往更甚。”

 

“你是说活见鬼这件事？相信我，叔叔，我在梦里见到的比现在更真实。”

 

“但奇怪的是，你并不想让我离开。你想念我，Arthur。”

 

“想念你死去的脸？不，那太丑陋了。”新王嘟囔着。“省省你的花言巧语吧，那对我没用。”

 

“难道你没有期待我活着？”Vortigern好奇地挑起眉头，那副模样太过真实，险些令人以为他当真还活着。“别急着否认，你知道怎么杀死我，再一次。如果你愿意，你早该动手了。”

 

死人是杀不死，看不见的。Arthur被迫承受Vortigern的骚扰，时间久了，也便习惯对方尾随于身侧。他的幽灵会霸占新王座，然后肆无忌惮讥讽侄子审美差劲，亦或毫无征兆吓走新王身边侍女，偶尔Arthur也会忘记Vortigern并非真实存在，低吼着让他闭嘴。面对其他人怀疑眼神，也只能苦涩以谎言搪塞，Vortigern是他的秘密，他们最好认为对方已经死在石块儿下，而不是与自己共享一个荒梦。

 

Vortigern总是笑着，影子逐渐与过去重叠，转瞬间Arthur认为自己又沦陷于梦境，和平还未远离。

 

夜深时，Arthur推开门呼出口气，一边打量起仰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，一边见怪不怪脱下外套搭到一旁。“难道你就不能在我忙完以后少来碍眼吗？叔叔，难道这张床很舒服，还是你死了都还学不乖？”

 

“我想这是旧习难改。”Vortigern讥讽道，他不情不愿地翻身为国王让出点儿地方，往往这个时候Arthur都很想把他掐死，或者随便用什么方式阻止对方露出这副惹人讨厌的理所应当模样。偏偏他做不到，无论用什么方式，Vortigern就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碍眼，一举一动甚至是真实的。不像一个死人，不像一个幽灵。“我在这儿又不是我的问题。”

 

“别试图激怒我，Vortigern。”

 

“你舍不得摆脱我，Arthur，我是唯一知道你知晓的人，也是唯以那个能与你感同身受疼痛的人。”恶人稍有停顿，又说道：“甚至时至今日我才发现，让你改变主意的不是黄金，不是权力——是我，对吗？你在想什么，在你的脑子里，是我的模样，还是我的死状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你想要什么，就像我知道自己一样。”

 

愤怒的国王将恶人狠狠摁在床沿上，无声撞击让Vortigern眯起双眼，他总是这样刻意招惹，一心思求。Arthur并不为此开心，那双眼睛毫无生机，他宁肯对方满腹阴谋，试图卷土重来，Vortigern是那种能耐，轻易撩拨起人心底恐惧，然后找到那小小的伤口，撕开又利用。而现在，恶人就被压制在身下，过分乖巧，似乎在躲避接触，Arthur试探性地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以指腹碾过那消瘦脖颈，冰冷触感虽然冰冷，却真

实可触，Vortigern打了个寒颤，最终阖上眼睑。

 

有关于死者的秘密，Arthur知道了。

 

他是Vortigern的痛苦，所以对方总是试图激怒自己，以另一次死亡终结。恶人不敢碰触他所痛恨的国王，甚至自此以后躲得远远的，将影子匿进窗户一侧阴影里，连日光都不肯碰触。Vortigern带着笑脸着占据王宫最阴冷昏暗的角落，穿着那身Arthur在记忆中依稀可见的白皮草来来回回渡着步子，远远瞧着这个年轻人。

 

愿者上钩，Vortigern总是这样想。

 

渐渐地，Arthur将恶人遗忘，宁肯麻痹自己，不断想着Vortigern已经死了，因日有所思，他在深夜噩梦惊醒时，只能颤抖着手去饮下更多酒。生活自此步上正轨，Vortigern被困在狭小梦境中，Arthur的美梦，他的噩梦，都不再围绕皇叔反叛那一夜。温情愈发多起来，层层叠叠覆盖在记忆上，几近形成某种折磨，将感情烙进多情人的骨子里。

 

直到新国王下令决定占领一座城时，在众目睽睽下，那股子恐慌自尾椎一路涌上脊背，激得男人挥手将地图打乱。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，Arthur躲闪过那些怪异目光，摇着头从圆桌前逃脱，是Vortigern的蛊惑，他让自己变得像他一样，对疆域与权力贪得无厌。

 

夜雨淅淅沥沥落在地面，将长廊里昏暗火光打碎，Arthur嗅到潮湿冰冷气息，湿气贴在肌肤表面，让刺骨寒意钻进机理。国王抽出腰侧圣剑，在他面对Vortigern时，苦难又重新落上肩胛，死人占据这片阴影，在此画地为牢，而那张精致面孔所呈恶劣太过真实，Vortigern就快要笑出声了，他开口讥讽道：“我看到你快要死了，侄子，因为那把剑。”

 

“我可没想到你会回答这个。”Arthur抽搭了一下鼻子，将剑锋直直顶在死人心口，产生一种钝感，Vortigern就像是什么都知道，国王想到，甚至是自己的不安。“但是你为什么这么说。”

 

“你在上一场战争里弄丢了剑鞘，而我发现这是另一个诅咒，就像是我现在仍然站在你面前一样，Arthur。”

 

“你让我变得像你了！”国王的手抖了一下。“这个国家开始有战争，有混乱，我听到孤冕总是徘徊在山顶。人民开始躁动不安，明明和平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，而一切都没有出错，是恶魔蛊惑了我，才让我想要毁了这一切。”

 

“你将一切归咎于我？”Vortigern 从他的角落里钻出来，站在国王面前，他靠得太近，蓝眼睛里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。“我没有蛊惑你，侄子，现在再去做这些东西与我的心愿相背而驰。我没有兴趣用一束灵魂统治国家，也不屑于观赏那张桌子上的无聊废话，我知晓这会让你失败。仁慈，是一种很愚昧的东西。我没有诱惑你，就像我从未让你去积累那些金币，我也从没有让你——”

 

他轻轻靠过去给予Arthur一个亲吻，轻轻落在唇角，随即Vortigern被灼伤般退回原位，还轻描淡写以手指蹭过唇瓣。“——我没有让你舍不得杀我。”

 

“那就是说，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？”

 

“你知道真相。”

 

“我能保证自己每一刻都想杀了你，叔叔。”

 

“那是你心底所想吗？”

 

Arthur垂下眼，不动声色向后退去，直到自己站进火光内，他远远瞧着那个死人腹议着，那这最好就是结局，十分简单又毫无风险。他声音泛起沙哑，透出三分无奈道：“我杀不死你，叔叔。又或者是我不想吗？这把剑杀不死死人，而塞壬早就不见了，你，你是唯一一个知道一切的人。”

 

很好，他想到，Vortigern相信这些服软的鬼话了，看看那副怜悯模样，好似他当真为此难过。

 

“我应该去寻求帮助，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，而你就站在这里，向我说着慌。”

 

“恨，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，侄子。”Vortigern扬起下巴，摇摇头。“你听过塞壬的歌声吗？”

 

“难道你要告诉我，一切只是因为你、因为我内心不够坚定才被蛊惑？”

 

“当然不，我与她做了一笔交易，所以你看到我了，这就是诅咒。”

 

“听起来你很了解这种事情。”

 

“因为我也曾经是你，我见过他一次，只有一次，然后我杀了他，再一次。”这声音听上去快哭了。“他们应该一直就是这样教导你，爱比恨更难以控制，它会成为折磨你的东西。”

 

Arthur知晓Vortigern在说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