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岛

brocedes 圣诞倒计时 Day22；书信集番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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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ico Rosberg的房子充斥着千禧风味，并不是说那不好，木制品和很多书籍对方在一起，德国人的办公桌上放置着很多文件夹。男人在每天下午坐在皮质椅子上（当然不是天然制品），戴着平光镜，不断研究着那些与数学相关的问题，以及工作文件时，Lewis总感觉自己面前是一名大学教授，而不是一名曾于生死竞速的F1方程式赛车手。

 

在摩纳哥大奖赛后，Lewis时常拜访，就像他们过去所做的那样亲密无间，那天下午，Nico没有解释太多，只是出示了自己的病情报告书，舌尖不断舔弄着唇瓣，犹豫半晌后笑着表达自己的乐观。他将Lewis当成镁光灯，睫毛颤抖着，Lewis将那份报告摔在桌子上，信封掉落在地上之前——英国人深深亲吻着自己的前男友，他妈的，他怎么敢把自己忘了？

 

这个念头袭击着Lewis的大脑，他的手指不断抚摸过Nico被风撩起的金发，从那双蓝眼睛里找到泪水与恐惧，Nico拥抱着他，手臂紧紧缠绕在肋骨上。Lewis不得不呻吟着推搡着德国人的肩膀，Nico抽搭着鼻子，不安地别过头去。

 

“抱歉，我让你感觉到疼的了吗？Lew？”他低声询问着，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额头上，像是被雨水淋湿的猫咪，但是并不可爱，Lewis没有放下警惕心，但他仍然为此轻笑出声，唇角勾起一个弧度，摇摇头，发辫在空气中摇摆着。

 

“我担心我会肋骨骨折，Nico，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个？”

 

“因为你不想见我。”德国人叹出口气，胸口因为克制泪水剧烈起伏，远处的人群步履匆匆，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，绿茵在阳台外面连绵成一条毯子，只有一颗树孤零零的摇摆着枝条，像是一座雕像。“而且我很乐观，或许在更老的时候，这些问题才会找上门来，你知道的，我只是要调整一下心态……这不是什么绝症，就只是遗忘。像所有人忘掉我一样。”

 

“没有人忘记你，毕竟你在媒体那里留下太多印象了。”Lewis倚靠在阳台边沿上，目光扫视过那些纸张。“所以因为这个？你开始给我写信了？”

 

Nico耸耸肩，耳畔熏染上一层玫瑰色，他羞耻而焦虑地咬了咬嘴巴。“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记得那些事情，我不想在自传里公开这些事情，虽然我猜这一定是一笔很不错的收入。”

 

“你真的对媒体抖出这些事情，我这辈子都不会提起你了。”

 

“我知道，所以我才没那么做，虽然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，对吧？”

 

“别做个混蛋，但是你认为我把一切都忘记了，Nico，为什么？我的确恨你，甚至仍然在恨你，你把这些东西甩给我，让我回忆起我们把这一切都毁了……上帝啊。”Lewis停顿了一下，捂住了眼睛，你并没有办法去指责一个慌张失措的病人，一个未来不再稳定，甚至失控的人，他厌恶自己为此感到痛苦和悲哀。“我应该一直恨你，让我继续在赛场上坚持下去，不要再输给任何人，就像是我输给你那样。”

 

“那是你的问题了，Lewis。”Nico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，里面微凉的咖啡像是一滩苦涩泥浆，Lewis不打算询问对方是不是忘记自己的习惯，这是不合时宜的。“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记得你，然后我发现，我做不到，我没办法让一个离我生活太远的人储存在自己的记忆里。你从我的人生消失了，你对媒体说我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，我一直不相信这个，不相信我们没有以后了。”

 

金发男人停顿了一下，他将自己的心掏出来，目光锁在空荡荡的掌心中，那里什么都没有。抗抑郁与焦虑药物让他变得过分冷静，甚至麻木，当他书写这些信件时，不得不扔掉一张又一张被泪水或者颤抖手指弄脏的信纸，最终将一切痛苦吞咽下肚。Nico不想去指责Lewis任何事，他们都错了，或许就只是错过了，他想自己再也没有精力向过去六年那样追在Lewis身后了，仅此而已。

 

“我现在只是认清了这个事实，你不想要我了，你有自己的人生，我应该退场了，记忆是我仅存的东西，它们会在未来某一天不再属于我。”

 

“你只是自私的把我又带进这个麻烦里，Nico，我怀念过去，该死的，我忘不掉他妈的那些过去。我们在摩纳哥，我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，我们的希腊，我们的一切。还记得我在那天回答媒体吗？我是一个更好的队友？是的，我变得成熟了，因为其他人都不会让我拥有相同的痛苦，你拿走了我的车组，我的冠军，拿走了我们的爱。”

 

Lewis深深呼吸着，咖啡跃出杯沿掉落在地面上，形成一滩被两个目光注视着的污渍。

 

“失去你之后，我没办法再爱上任何人，我不会像爱上你那样，爱任何人，Nico。我恨你，但是我爱你，你是独一无二的，当我在电梯上的时候，我思考过为什么要这么做。我们会掉进竞争里吗？我曾经说过退役后我们的关系会很好，是这件事让你耿耿于怀吗？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？但是我看到Vivian在你身边的时候，我猜那是嫉妒……你知道的，我曾经很嫉妒她带走了你的大部分时间，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，结婚生子，这样这段感情也就到此为止，我们都可以问心无愧去竞争，在比赛里做任何事，不用愧疚伤害你爱的人，这把我逼疯了，Nico。但是你没有选择她——”

 

“——你在2008年选择了我，在我得到世界冠军的那个晚上，你选择了我。”

 

“假如我问心有愧？我不该选择你，如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，就不会是这样收场。是那些信件让你想起这些了吗？”Nico闭上眼睛，跌坐在沙发里，就像是被击碎了脊梁，瘫软下来。他并不为此感到骄傲，当他已经彻底对过去防守之后，爱被隔绝在思想之外，隔着一层薄膜。Lewis拿出了他曾经渴求过的一切，他却无法伸出手，戳破那层隔阂，与对方亲吻。“我原本只是打算写下所有事，然后塞进保险柜里，如果我真的不再执着你，那就忘了吧，如果我还记得？那可以让我快乐。”

 

“但是你把它给了我！”Lewis指责着，他快步走到德国人面前，双手攥紧了衣领，拉扯着，Nico能够看到另一双眼睛里盛着相似的泪水。“在我彻底拒绝你之后，你把它们塞进我的房子里！去说你有多在乎我！操你的，Nico，你凭什么敢这么做？”

 

“是他妈的Vivian给了你！”德国人尖叫着，他站起来不断推搡着Lewis的肩膀，直到阳台上的花盆被撞翻，泥土覆盖住快要干涸的咖啡。男人的鼻翼煽动，直到他们不得不停下说话，深深呼吸着，缓缓将额头抵在一起，鼻尖蹭弄着，分享着彼此。“不是我，我从来没打算骚扰你，Vivi认为我不该在孤独了七年之后，把一切吞进肚子里，她是为了我好。她说她无法接受自己在六七十岁时，被我抓着询问Lewis是谁，而她却没有办法拨通你的号码，让你来疗养院看看我。”

 

“我爱你，Lewis。”Nico轻轻吻了吻英国人的唇瓣，两条软舌在事隔多年后第一次纠缠在一起，如此温和地搅动着，像是夕阳下缓慢推上沙滩的海浪，留下一道道波纹。“但有一天，我会变成一个傻瓜，一个老头子，一个看着你的脸，却记不起你是谁的人。会认为你会伤害我，认为所有人都是坏蛋，阴晴不定，你是骄傲的，你不会……停止自己的人生，去追求更多刺激更美好的事情。”

 

“Nico……”

 

“我们走在两条道路上，你是对的，我曾经那么执着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反馈，只是因为我对我们的爱懦弱，又对欲望和胜利饥渴。我对我们问心有愧，就像你那样，别把自己在2015和2016年做的事忘干净了，我们互相纠缠，直到现在已经是命运使然。”Nico再次吻了吻Lewis的唇瓣，拉开一个足够让冷空气灌入两人之间的距离，金发男人微笑着，将两颗破碎的心放在地面上，不去看它。

 

“我只是该走了，不再追逐你了，留下那些信件，Lewis，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记得这些事情，告诉全世界我们相爱过，那只会是你。”

 

“我爱你。”

 

但爱再也行不通了。

 

Lewis闭上眼睛，他伸出手臂形成一个拥抱。

 

在这个瞬间，他们又像是回到小时候，无关爱情，没有竞争，两个不同世界的小孩子，拥抱着彼此，又像两位老友。